《水滸傳》第二十三回寫道——
延士聲華似孟嘗,有如東閣納賢良。
武松雄猛千夫懼,柴進風(fēng)流四海揚。
(資料圖片)
自信一身能殺虎,浪言三碗不過岡。
報兄誅嫂真奇特,贏得高名萬古香。
武松自與宋江分別之后,當(dāng)晚投客店歇了。次日早起來,打火吃了飯,還了房錢,拴束包裹,提了梢棒,便走上路。尋思道:“江湖上只聞?wù)f及時雨宋公明,果然不虛。結(jié)識得這般兄弟,也不枉了?!蔽渌稍诼飞闲辛藥兹?,來到陽谷縣地面。此去離縣治還遠。當(dāng)日晌午時分,走得肚中饑渴,望見前面有一個酒店,挑著一面招旗在門前,上頭寫著五個字道“三碗不過岡”。武松入到里邊坐下,把梢棒倚了,叫道:“主人家,快把酒來吃。”只見店主人把三只碗、一雙箸、一碟熱菜放在武松面前,滿滿篩一碗酒來。武松拿起碗一飲而盡,叫道:“這酒好生有氣力!主人家,有飽肚的買些吃酒?!本萍业溃骸爸挥惺炫H??!蔽渌傻溃骸昂玫那卸飦沓跃啤!薄俸Y了六碗酒與武松吃了,前后共吃十五碗。提了梢棒,立起身來道:“我卻又不曾醉?!弊叱鲩T前來,笑道:“卻不說三碗不過岡!”手提梢棒便走……當(dāng)下景陽岡上那只猛虎被武松沒頓飯之間,一頓拳腳打得動彈不得……那陽谷縣人民聽得說一個壯士打死了景陽岡上大蟲,迎喝將來,盡皆出來看,哄動了那個縣治。
《水滸傳》第二十六回寫道——常言道:樂極生悲,否極泰來。光陰迅速,前后又早四十余日。卻說武松自從領(lǐng)了知縣言語,監(jiān)送車仗到東京親戚處,投下了來書,交割了箱籠,街上閑行了幾日,討了回書,領(lǐng)一行人取路回陽谷縣來……且說武松到門前揭起簾子,探身入來,見了靈床子寫著“亡夫武大郎之位”七個字,呆了,睜開雙眼道:“莫不是我眼花了?”叫聲:“嫂嫂,武二歸來!”那西門慶正和那婆娘在樓上取樂,聽得武松叫一聲,驚得屁滾尿流,一直奔后門,從王婆家走了。
說說古都開封《水滸傳》中記錄有開封的一句老話:“風(fēng)流茶說合,酒是色媒人?!遍_封的茶文化、酒文化在《水滸傳》中反映得非常具體、十分生動。“王婆貧賄說風(fēng)情”章回中詳盡描述了西門慶在勾搭潘金蓮的過程中,茶與酒所起的作用。
北宋初期沒有普及白酒,酒席上推杯換盞的基本上都是黃酒和果子酒。當(dāng)時從酒缸里往外打酒用“角”,也叫“提子”,一般一大角(一大提子)為一斤、一小角(一小提子)為半斤。而用來喝酒的碗叫盞,一盞能倒4兩酒,武松上景陽岡前喝了15碗酒,大概就是6斤,酒量確實不小。醉打蔣門神時喝了30碗,大概是12斤。
宋朝政府一開始就非常重視酒類生產(chǎn)和技術(shù)革新,孟元老在《東京夢華錄》中作了很詳細的記載。北宋朝廷對曲酒實行專賣,而且管理得非常嚴格,分為官賣、民釀、榷曲。在東京實行的榷曲法,實質(zhì)上是對造酒戶實行配曲,即每個酒戶配賣曲的多少決定每戶造酒的數(shù)量。發(fā)展到《水滸傳》時期,全國造酒量登峰造極,京師開封名酒眾多,那“三碗不過岡”酒店的“透瓶香”“出門倒”不過是自賣自夸而已。
茶是中國的代名詞,歷史文化說明“茶興于唐而盛于宋”。北宋時期是中國茶和茶文化的鼎盛時期,飲茶之風(fēng)在帝王將相、文人雅士、民間百姓中受到崇尚。北宋茶的生產(chǎn)和運銷是官府的財政來源之一,而國都開封則是茶葉加工和銷售的集散地,東京的茶行成為諸多行業(yè)中發(fā)達的一種。
茶坊也在各地應(yīng)運而生,許多人都有喝茶品茗的習(xí)慣,不少茶坊成為售茶和茶友們品茶、斗茶、點茶的文化場所。
《水滸傳》第三回寫道——史進便入城來看時……只見一個小小茶坊,正在路口。史進便入茶坊里來,揀一副坐位坐了。茶博士問道:“客官吃甚茶?”史進答道:“吃個泡茶?!辈璨┦奎c個泡茶,放在史進面前。
《水滸傳》第二十四回寫道:不多時,只見西門慶踅入王婆茶坊里來,便去里邊水簾下坐了。
《水滸傳》第二十八回寫道——武松吃罷飯,便是一盞茶。卻才茶罷,只見送飯的那個人來請道:“這里不好安歇,請都頭去那壁房里安歇,搬茶搬飯卻便當(dāng)?!?/p>
《水滸傳》第四十回寫道:又見十字路口茶坊樓上,一個虎形黑大漢,脫得赤條條的,兩只手握兩把板斧,大吼一聲,卻似半天起個霹靂,從半空中跳將下來。
《水滸傳》第四十五回寫道——只見里面丫鬟捧茶出來,那婦人拿起一盞茶來,把帕子去茶鐘口邊抹一抹,雙手遞與和尚。那和尚一頭接茶,兩只眼涎瞪瞪的(地)只顧看那婦人身上。這婦人也嘻嘻的(地)笑著看這和尚?!谎堰@婦人引到僧房里深處,預(yù)先都準(zhǔn)備下了,叫聲:“師哥,拿茶來!”只見兩個侍者捧出茶來,白雪錠器盞內(nèi),朱紅托子,絕細好茶。
《水滸傳》第四十九回寫道——樂和道:“小人便是孫提轄妻弟樂和的便是。”顧大嫂笑道:“原來卻是樂和舅,數(shù)年不曾拜會。尊顏和姆姆一般模樣。舅舅且請里面拜茶?!?/p>
《水滸傳》第六十二回寫道——蔡福轉(zhuǎn)過州橋來,只見一個茶博士叫住唱喏道:“節(jié)級,有個客人在小人茶房內(nèi)樓上,專等節(jié)級說話?!?/p>
《水滸傳》第七十二回寫道:當(dāng)下柴進、燕青兩個入得城來,行到御街上,往來看玩。轉(zhuǎn)過東華門外,見酒肆茶坊,不計其數(shù),往來錦衣花帽之人,紛紛濟濟,各有服色,都在茶坊酒肆中坐地。
《水滸傳》中寫茶坊,或?qū)懭粘I钪酗嫴枇?xí)慣的細節(jié)頗多,不一而足。東京開封更是品茗盛行,《水滸傳》中多處提到“茶博士”一詞,需要加以解釋。它出自孟元老的《東京夢華錄》卷二《飲食果子》一節(jié):“凡店內(nèi)賣下酒廚子,謂之‘茶飯量酒博士’。”無論是茶博士、酒博士、廚博士,都不能望文生義,像茶博士就不能認為是茶事業(yè)的博士學(xué)位。古時對博士的認識指向只是“有專長”而已,最高級別是給皇帝備用咨詢的文官,稱為博士。通常所說的茶博士說白了就是茶坊里的服務(wù)員。當(dāng)然他們也是煎茶、煮茶、泡茶、倒茶、沏茶、敬茶等技能的行家里手。
《水滸傳》第七十二回寫道——十四日晚,宋江引了一干人入城看燈。怎見得好個東京?有古樂府一篇,單道東京勝概:一自梁王,初分晉地,雙魚正照夷門。臥牛城闊,相接四邊村。多少金明陳跡,上林苑花發(fā)三村。綠楊外溶溶汴水,千里接龍津。潘樊樓上酒,九重宮殿,風(fēng)闕天閽。東風(fēng)外,笙歌嘹亮堪聞。御路上公卿宰相,天街畔帝子王孫??皥D畫,山河社稷,千古汴京尊……四個人雜在社火隊里……轉(zhuǎn)過馬行街來,家家門前扎縛燈棚,賽懸燈火,照耀如同白日。正是:樓臺上下火照火,車馬往來人看人。四個轉(zhuǎn)過御街,見兩行都是煙月牌。來到中間,見一家外懸青布幕,里掛斑竹簾,兩邊盡是碧紗窗,外掛兩面牌,牌上各有五個字,寫道:“歌舞神仙女,風(fēng)流花月魁?!彼谓娏?,便入茶坊里來吃茶。問茶博士道:“前面角妓是誰家?”茶博士道:“這是東京上廳行首,喚做李師師。間壁便是趙元奴家。”宋江道:“莫不是和今上打得熱的?”茶博士道:“不可高聲,耳目覺近?!彼谓銌狙嗲?,附耳低言道:“我要見李師師一面,暗里取事。你可生個宛曲入去,我在此間吃茶等你?!?/p>
《水滸傳》一百回,最耐人尋味的就是以宋江為首的梁山泊好漢的悲劇性結(jié)束。正月十四,宋江一行來到東京開封,說是看花燈,其實是尋找讓北宋皇帝招安的門路。有不少專家學(xué)者指出:《水滸傳》是研究北宋厚重歷史的一幅難得的風(fēng)俗畫卷,也是一部描述北宋東京開封的百科全書。其中的茶文化、酒文化、食文化、節(jié)俗文化和人倫禮節(jié)、仕途官職等都有具體的故事情節(jié)。在旅游文化產(chǎn)業(yè)蓬勃發(fā)展的今天,《水滸傳》在一定意義上成了開封旅游的宣傳廣告,多少中外游客都是看了《水滸傳》才引起到開封旅游的念頭的。我等后人,應(yīng)該感謝作者施耐庵?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