閆志勇覺得自己就像一名“偵探”，只不過他是專門與走丟的貓貓狗狗“打交道”。
鉆地道，爬天井，去廢棄房屋等的犄角旮旯，尋找走失的貓貓狗狗的蛛絲馬跡，在許多人眼里，他的這份工作并不體面，甚至連家人都認為不務正業(yè)，但閆志勇一直樂此不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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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又來‘綁架’小貓了?！痹贐站上，以一句極富山東口音的口頭禪出了圈的百大UP主“本喵叫兔兔”，幾乎每天都會接到求助信息。團隊幾個人拿著釣貓桿、誘捕籠、網兜等工具，四處救助小貓。
他把救助過程用視頻記錄下來，吸引了200多萬名粉絲，每年都會幫200多只流浪貓找到家。去年，他還與合伙人在山東濟南開辦了貓徳動物醫(yī)院。
近年來，我國養(yǎng)寵人群不斷增多?！吨袊鴮櫸镄袠I(yè)白皮書——2022年中國寵物消費報告》顯示，2022年城鎮(zhèn)犬貓數(shù)量為11655萬只，較2021年增長3.7%。許多養(yǎng)寵家庭將寵物視為“家庭成員”，也越來越重視寵物走失問題，小眾職業(yè)寵物搜救日漸興起，從事這一行的年輕人被稱為尋寵師、寵物偵探。
尋寵師的十八般“武藝”
寵物搜救也有“黃金救援期”，72小時內找到寵物的概率高達90%。閆志勇在河南鄭州組建了愛寵救助隊，把主要接單范圍定在了所在地方圓500公里內，“這樣才能保證盡快趕到現(xiàn)場”。
每次接單后，閆志勇會根據(jù)需要安排兩三個隊員，備好頭燈、強光手電、熒光粉、紅外夜視儀、貓籠網兜等工具，迅速出發(fā)。他告訴中青報·中青網記者：“寵物搜救的邏輯思維能力和現(xiàn)場推斷能力很重要，尋找方式也不是一成不變的?！?/p>
一次，他們接到求助，一棟公寓樓8樓的住戶家走失了一只寵物貓。團隊成員到達后，需要第一時間判斷寵物貓是否跑出家門，或是藏在了家里的角落。
“根據(jù)貓走出來后的一些蹤跡，比如樓道里可能會留下腳印，有些拐角的地方和一些高高低低的地方，它會留下毛發(fā)，通過細致的觀察基本上可以判斷出走的范圍?！彼麄冊诂F(xiàn)場觀察后，判斷這只寵物貓并沒有走出這棟樓，“當時判斷貓就在8~12樓，最終果然在9樓找到了”。
去年8月，團隊接到任務，一只小貓被困在了通風井里。他們在現(xiàn)場發(fā)現(xiàn)，通風井連著地下室和人防工程，要穿過好幾個大鐵門才能到達，并且里面光線昏暗。怎么辦？經過評估，最后他們用繩索把救援隊員降下去，鉆過兩個直徑50厘米的洞，救出了一只3個月大的小貓。
實際上，閆志勇的前三單“生意”都是尋找自己家的貓。家住一樓，貓經常跑出去，他找著找著就“找出了經驗”。因為開了一家寵物店，他也會在有需要時熱心地幫客人尋找，不斷有年輕人甚至寵物主人加入他的團隊，后來，他成了大家信任的“閆隊”。
在他看來，尋寵的過程非常有趣，“就像一個偵探，要找到很多被忽略的細節(jié)，也是在這一過程中，找到了自己的尋寵方式”。
登高爬梯、鉆地道、下天井……武立雷創(chuàng)辦北京極致尋寵科技有限公司后，這些成了他們這些尋寵師的日常，工作環(huán)境也多以野外、高空、夜間為主。
在北京一個老舊小區(qū)的半地下暖氣井前，武立雷和隊員們商量著用誘捕籠把躲在里面的寵物貓救上來，但貓似乎并“不吃這一套”。多次嘗試后，他們決定和寵物主人一同下去接，又矮又狹窄的空間讓參與搜救的人直不起身來，經過48小時的搜尋和抓捕才成功用網抄扣住小貓。
為了保證救援任務的順利開展，每一次出動，他們都要隨身攜帶熱成像儀、生命探測儀、夜視儀、生命探測雷達、無人機、強光手電、聲波設備、驅逐器等高科技尋寵工具。公司成立至今的4年間，他們的尋寵足跡遍布了北京、上海、武漢等一二線城市，共尋回寵物5000多只。
之所以成為尋寵師，武立雷坦言，2016年他家的一只金毛犬在搬家途中走丟，等再找到的時候只剩一張狗皮了，“這件事給我很大打擊，當時就想，要是懂一些專業(yè)知識，早一點找到它，就能避免這樣的悲劇了”。
“寵物品種不一樣，年齡不一樣，尋找的方向也不一樣?！痹陂Z志勇看來，尋寵不僅要靠自身經驗，最重要的是要熟悉寵物習性來進行推理和判斷，工具只是輔助。“比如無人機只能在野外使用，勘探范圍大，尋找目標較大的狗更合適一些；熱成像設備在白天使用的效果不好，晚上效果更好，但前提是先判斷出寵物丟失的具體方向，然后用工具去完成人力無法完成的情況?！?/p>
寵物搜救日趨職業(yè)化、專業(yè)化，但爭議也多
社交平臺上，尋寵師的形象多是翻墻穿洞、機智果敢、拿著高科技設備四處搜尋，驚險刺激。但為公司培養(yǎng)合格的尋寵師，武立雷有自己的考量。
在他看來，一名專業(yè)尋寵師需要過硬的體能、必備的專業(yè)知識。他談道，“我們聘用尋寵師的第一要求就是性別和年齡，一般是20~30歲的男生，因為我們的工作不光辛苦、睡眠不規(guī)律，還需要上天入地，鉆管道、爬電梯井，很多地方都有想象不到的困難”。
團隊還會定期組織專業(yè)知識培訓，要求尋寵師閱讀相關書籍，不僅涉及動物心理、動物行為，還包括刑偵和偵探類等。不僅如此，新入職的尋寵師都會在北京接受為期3個月的“老帶新”實踐培訓后再派到各地合作公司。
即便如此，也無法保證每一單求助都能完成。武立雷坦言，丟失時間是影響成功的最重要因素，時間越長，成功率越低?！耙话銇G失10天以上的單子我們就不接了，還有一些人為丟失的單子我們也不會接，畢竟不是執(zhí)法部門。”
武立雷還記得自己接到的第一單——尋找一只巨貴犬。他們到達滿是荒地雜草的野外現(xiàn)場后，通過查找監(jiān)控、無人機探測和走訪詢問的方式不斷追尋，但線索斷在了一個路口處。本以為第一單生意就這樣失敗了，他卻意外地在3個月之后接到了線索電話，“其實這只巨貴犬被人自行收養(yǎng)了，但這個人只是一時興起，一段時間養(yǎng)不好后又看到了懸賞金，才決定歸還”。
寵物搜救變得越來越職業(yè)化、專業(yè)化，社交平臺、購物平臺上輸入關鍵詞“尋寵”，不少團隊打出了“專業(yè)團隊”“專業(yè)設備”“找不到不收服務費”等的“硬核”廣告語。在評論區(qū)，一些下單的寵物主留言稱，“自己找了很久沒找到，團隊來了兩個多小時就找到了”“價格雖然貴，但毛孩子找回來的時候還是心甘情愿”。
不過，作為新興行業(yè)，沒有行業(yè)標準，寵物搜救也常陷入“天價收費”的爭議中，并不是每個人都愿意付費尋找寵物。閆志勇和武立雷制訂的收費標準，一般為“找到寵物收全款，找不到只收基礎勞務費”。
目前，武立雷將公司尋寵定價定在了3000~30000元，“具體價格要根據(jù)客戶要求的尋寵師人數(shù)決定。現(xiàn)在市面上的尋寵價格已經遠遠超過寵物本身的價值了，下單客戶更看重的是與寵物之間的感情”。
閆志勇告訴記者，鄭州的尋寵團隊并不多，很多尋寵團隊選擇在北京、上海等一線城市工作，“這些城市很早接受了尋寵行業(yè)市場化。但二三線城市的收入不理想，接受度也達不到預期，之前有個團隊在鄭州待了幾個月就走了”。
不過，有時候閆志勇也會遇到學生求助，就算沒有支付服務費的能力，他們也會幫忙找回。他希望，“寵物不只是動物，也是家庭的一員，更是情感的寄托，寵物丟失不要因為尋寵的價格高望而卻步，我們愛寵救援隊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所有幫助”。
如今，武立雷的公司在上海、北京、廣州、深圳和杭州、重慶等城市均設了分駐點，根據(jù)客戶的位置派出不同城市的分駐點隊員完成任務。未來，武立雷想繼續(xù)把這項尋寵服務工作推廣到全國，覆蓋二三線省會城市。
寵物丟失成為城市流浪貓狗的主要來源，也為城市管理帶來了難題，傷人事件時有發(fā)生。閆志勇在尋寵路上也會關注流浪貓狗，除了隨身帶貓糧狗糧喂養(yǎng)，還會拍照片和視頻，為它們尋找領養(yǎng)。
在尋寵路上，武立雷和團隊成員見證了很多人與動物之間令人動容的故事。“為此，我們在社交平臺上不斷為大家做防止寵物丟失的宣傳和科普，盡管寵物丟失依舊不斷發(fā)生，但希望每一位寵物主人都能認真照顧好自己的寵物，畢竟這也是鮮活的生命，也是‘家人’?！?/p>
中青報·中青網記者 孟佩佩 實習生 馬源英 王菁語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