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月11日凌晨2點半左右,雅安市蘆山縣龍門鎮(zhèn)王家村3組突發(fā)泥石流。僅僅5秒鐘,25歲的程琳云就被泥石流裹著沖到了百米之外的山下?;貞浧鹉且豢?,程琳云說,當時真的很絕望很無助。
之后,他拉著岸邊的竹子爬上了岸,回到鄰居家并奇跡般徒手救出了老婆和孩子,但他內(nèi)心依舊悲傷:父親死了,發(fā)小也沒能救出來。
最大降雨
泥石流從天而降 瞬間沖到面前
8月10日晚,雅安市蘆山縣遭遇特大暴雨,降雨量達到420.9毫米,超過日降水歷史極值188毫米(1978年7月27日)。
村民程琳云的家就在河溝邊。11日凌晨2點過,程琳云的父親發(fā)現(xiàn)洪水襲來,便立即叫醒全家,一家五口往鄰居家去。“當時感覺鄰居家安全一些,所以就去他們家。”程琳云說。
到了鄰居家后,程琳云來到二樓觀察水情,老婆和兒子則在一樓休息。順著電筒光,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面的河流上。
大約凌晨2點半,程琳云突然聽到左后方傳來陣陣異響。他轉(zhuǎn)過身將手電朝響聲方向照去,只在電影里看到過的一幕出現(xiàn)了:一股巨大的泥石流正急速沖過來,瞬間沖到面前。
“非常絕望,當時就想到了死亡。”程琳云說。
絕望無助
5秒被沖出上百米“動不了,一點辦法也沒有”
一瞬間,程琳云被泥石流包裹得嚴嚴實實,那是一種完全無法動彈、無可奈何的無助體驗。“泥石流沒過了我的頭,感覺它使勁把我往里拽,臉上全是泥,什么也看不見,動也動不了,一點辦法也沒有。”這個25歲、身高1米82的大個子被泥石流任意擺布。
也就是四五秒的時間,程琳云被一根木棍擦傷了左臉,他突然發(fā)現(xiàn)手又可以動了,便順勢抓住柱子,“木棍卡在了岸邊的竹子上,我又抓著竹子爬上了岸。”
水聲、雨聲很響,程琳云此時大腦一片空白,“我覺得家人可能全完了。”
營救親人
徒手挖出妻兒 但無法搬動父親身上的重物
8月11日天亮后,看到自己被泥石流沖到的位置,再看看當天凌晨爬過的路,程琳云也不知道當時是怎么爬上去的。
100多米的路,泥沙沒過大腿,鞋子早已不見。程琳云一路往上爬,也不知爬了多久,他回到了鄰居家。欣喜的是,他聽到了妻兒的聲音。
四周一片漆黑,程琳云順著聲音跪在地上摸。摸了一會兒,他摸到了妻子的頭!很幸運,兒子也在旁邊,露出了頭。
徒手挖了不知多久,程琳云的媽媽忽然從旁邊過來了。事后了解到,原來一波洪水剛好沖走了壓在母親身上的大樹。
在營救妻子時,妻子說腳被卡住了。程琳云不停摸,隨后摸到一只腳,但妻子卻說那只腳不是她的。
程琳云把這只腳上的鞋子脫下來仔細看了看,內(nèi)心涌起一股巨大的悲傷:那是父親的腳。他喊爸爸,沒有回應,試著拉腳,卻拉不動。
將妻兒營救出來后,程琳云嘗試著營救父親,但他身上壓著的東西太重,“實在搬不動了,體力都沒有了。”
11日下午,救援隊將程琳云的父親挖了出來,但已無生命體征。
自責傷心
聽到發(fā)小呼救無能為力“我實在找不到了”
8月12日下午4點,距離從泥石流中死里逃生已過去36個小時,但程琳云依然心有余悸。他搖搖頭說:“太可怕了,不經(jīng)歷真的無法體會到那種絕望。”
經(jīng)過檢查,程琳云的妻兒均無大礙,母親傷勢較重,胸腔積水、三根肋骨骨折、腰椎骨折。程琳云也是一身擦傷,不過他一直沒去檢查,“沒有心情,很心寒。”他說,在營救妻兒時,他聽到了發(fā)小陳海燕的呼救,“她喊救命,我說海燕堅持一下,馬上來救你。”
25歲的陳海燕既是程琳云的發(fā)小也是鄰居,當天她剛剛回到家。一邊營救妻兒,程琳云一邊喊海燕。“她回應了一聲后,就沒有第二聲了。”程琳云眼睛微紅,“我實在找不到了,好難受。”11日下午,陳海燕和她母親的遺體也被找到了。
程琳云覺得自己很幸運,家里5口人活下來4個,但說起海燕,他的眼睛又紅了,“我還是覺得很自責。”